陕西民间刺绣的历史早在《诗经》中就有记载。随着丝绸之路的开通,其刺绣技法受巴蜀绣及新疆织毯工艺影响最大,清代以后又吸收了苏绣、湘绣、粤绣的工艺。兼具粗犷与细腻两种风格,陕西民间布艺刺绣,是传统手工艺术。品类繁多,工艺精细,美观大方,立体感强,既有剪纸的效果,又有刺绣的特点,将形、色、意、情融为一体,构思新奇,夸张而又合理,具有对比鲜明、造型生动逼真.它是用彩色丝绸、絹缎、绒布、皮毛、彩线、金银线、空心珠等,经过抹咯被(棉布三到五层挂浆糊粘贴),晾晒,剪样,刺绣,缝合,充填,再缝合,修饰,前后十几道工序,复杂细致,经过民间艺人之手精心缝制而成,深的人们的喜爱。是礼仪交往、装饰生活和寄托乡思不可缺少之上佳礼品,将传统工艺和文化中所蕴含的文化价值、美学符号、工艺材料、工匠精神等精粹文化,转化为艺术化的图案语言。陕西民间刺绣纹样主题非常注重文化内涵,充分运用汉民族语言、文字与图像同源、相同、相融的特性,通过寓意象征性的图画语言或图画文字构成画面,表达对吉祥美满生活的向往,而其构图方法并不是孤立存在的,一幅画面常常是几种方法的综合运用,使其更加丰富,变化生动,展现传统工艺的古老文化魅力,一根根针线犹如一枝生花的妙笔画出一幅幅优美的画卷,诉说陕西民间无数动人神奇的故事。
人类学之父的英国人类学家EB泰勒,曾在《原始文化》一书中对“关于文化的科学”进行分析,他认为“文化或者文明就民族意义来说,是一种复合整体,它包括社会成员人们的知识、信仰、艺术、道德、法律、习俗等所习得的一切能力和习惯。”陕西民间刺绣的文化内涵符合这一论断。譬如,陕西民间刺绣作品包罗万象,丰富多样,或取材于自然界的动植物形象或来源于传统纹样。不论图案的造型款型、题材内容还是图案色彩都有着较鲜明的艺术特征,成为反映民间艺人及劳苦大众思想观念的形象符号,每一个刺绣图案都蕴藏着深厚的文化内涵,这些图案大多通过比拟、借喻、象征、谐音、寓意等表现手法栩栩如生地展现出他们的美好意愿及祝福。我们全面的分析陕西民间刺绣作品,不难发现,其文化内涵主要有:神衹崇拜、生殖崇拜、图腾崇拜等文化内蕴。神衹崇拜的文化内蕴是对神衹的崇拜主要表现在祈福求祥,这是陕西民间刺绣文化的核心内容,祈福的内容包罗万象,涵盖了陕西民间刺绣艺人追求美好生活的愿望,福指意象的境界包含祈禄、祈寿、祈喜等,这些都是千百年来勤劳智慧的三秦儿女对生存具体实在的祈求。求祥指祈求神衹消灾避难,实质是求平安、保家族,是人们基本生存的保障。影响中国数千年的儒家思想,通过潜移默化的伦理教化深入人心,铸造出民族的品质与精神,这一伟大民族的文化与精神在陕西民间刺绣图案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在表达人文情感方面的陕西民间刺绣绣件主要运用在传统婚俗里和大量儿童服饰上的刺绣作品传递着对生活的热爱和向往。在陕西农村洞房中可看到姑娘们在出嫁前用几年功夫含情脉脉制作的各种绣品,做工精细讲究,图案新巧的花鞋垫,成为闺秀和新娘寄托对心上人情思的“信物,有的图案中套上工整的“正”字,这是希望自己的恋人能走幸福美满道路的高尚的生活情趣。而那绣满吉庆图案方绣花枕,则是年轻女子必备的嫁妆。作为嫁妆的绣花枕常以“鱼戏莲”“莲花石榴”“凤凰牡丹”“喜鹊闹梅”等为主要图案。孩子用的动物枕头多用彩色拼条布制成,栩栩如生,别具洞天。有的在枕头的中心还挖两个小巧玲珑的耳窝,小孩子睡觉时耳朵放在里面不受压起到了保护作用,真可谓是巧夺天工。
瑞士心理学家荣格说:“象征是某种隐秘的,但却是人所共知之物的外部特征。象征的意义在于:试图用类推法阐明仍隐藏于人所不知的领域,以及正在形成的领域之中的现象。”例如:陕西民间刺绣作品《肚兜上的刺绣》中间最上边的是石榴花——寓意为多子;正中间是牡丹——寓意为富贵;下面两边是双飞燕——寓意为夫妻恩爱永结同心。这种特定观念的替代物,长期的流传在民间。整幅制作在变化中寻求统一且对称均衡,同时也体现了陕西农村妇女热爱生活的审美情趣。在陕西民间刺绣中较常见的有蛙、鱼、龟、蛇等。据考证蛙是女娲部族的某个氏族的图腾,由此产生了关于蛙的神话,又由于“娃”与“蛙”同音,蛙是象征的氏族的后代,而女娲是人类的始祖母,被尊奉为中华民族的伟大母亲。因此陕西民间刺绣绣件中较常见有蛙纹,如蛙纹耳枕、蛙纹肚兜、蛙纹香包等,包括五毒图案也是屡见不鲜。在过去陕西农村各地都有给小孩做“百家衣”的习俗。所谓百家衣,就是向乡邻收集各种颜色的小布块拼制童衣,取百家保护、祝佑平安的意思。这种“百家衣”上往往贴有“五毒”(蝎子、蜈蚣、蛇、壁虎、蟾蜍)的布贴花,画面中心的蛙具有震慑五毒的威力与神性,其用意是希望孩子能祛毒避害、健康成长。在我省陕南农村妇女用的背布(用来背小孩)也往往是绣花和贴布综合运用的,它以精致的图案给孩子展现出一个美好甜润的世界,同时也反映出心灵手巧的母亲希望孩子快快健康成长的心情。在这里,蛙的形象憨态可掬,具有神圣、亲切的美感,是人类特别是儿童的守护神,因此刺绣作品中的“蛙”成为了人类的图腾,成了陕西民间刺绣作品的文化象征。
色彩的审美并不只在色彩视觉本身,更多在于色彩带给人们心灵的审美感受和不同的文化符号信息。在陕西民间刺绣作品的色彩审美观中,色彩不仅仅是颜色,还带有陕西人民特有的文化内涵,他们用自己的智慧总结归纳色彩的文化符号信息,并赋予了这些色彩以情感倾向甚至道德评价,反映了人们在历史长河中色彩搭配的普遍情感取向。“十里不同俗,百里不同风”,陕西不同的地域赋予了同一色彩各异的文化内涵。例如,在陕西民间刺绣婚庆绣件中,千阳县的刺绣不喜欢绿,新女婿的枕顶不用绿色,认为绿色不吉利。但延川县给女婿做的枕顶却是绿色和蓝色,不能带红,即使后边衬布里边也不能带一点红布头,认为用红色为枕顶,婚后男人容易在外拈花惹草,对女儿不忠。洛川女孩结婚时穿的红花莲底鞋,一天后就永久锁到箱子里,第二天穿绿花鞋,绿鞋粘亲戚,寓意亲戚关系融洽,拜祖宗穿普通红花鞋,穿得越花越好,为的是让祖宗高兴。
总之,陕西丰厚的历史底蕴,孕育了许多瑰丽独特的民间刺绣文化,
它占据着中国刺绣文化的重要位置。陕西民间刺绣包含了花卉、人物、动物等内容,针法奔放,色彩鲜丽,不同的图案,蕴含了不同的民族文化,它以其独有的奇异想象,充实饱满的构图,表达了人们对现实生活中真、善、美的追求,融入了陕西人的人格特征,包含了审美情趣、生活态度、价值观念、乐观豁达人的文风貌。今天,随着社会的发展与精神文明的不断进步,我们要传承、保护陕西民间刺绣文化,使其不断散发出独有的文化魅力,让陕西民间刺绣这一珍贵手工技艺融入到我们现代的生活,体验中华文明的博大精神,为社会文明的延续与弘扬而不懈追求,让我们共同守护好非物质文化遗产这一人类共同的精神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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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孟宪春,笔名梦萌,渭南市华州区作家协会副主席,作品散见于《中国散文家》《中国农村》《山花》《边疆文学》《黄河文学》《火花》《青年文学家》《贵州作家》《延河》《散文月刊》《青海湖》《山西文学》等中、省级文学期刊及《陕西日报》《西安晚报》副刊,著有《梦萌春泥》《田野报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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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王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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